现在我所要讲述的算是回忆,关于我长达两个月的休学之后的返校,以及我和一位神奇少女的第一次相遇。
关于父母的死讯当时的我是如何反应的已经记不清了,奇怪的是我却记得那一天的天气,飒爽而又晴朗,过于明媚的阳光照在一切一如往常的事物上把他们都映的仿佛虚假的一样。
电话那一头叔叔不断试图安慰我叫我不要激动还有婶婶的抽泣声都几乎变成了遥远的背景音,一切似乎都在那个叫人安逸的过分的夏日里轰然崩塌结束,又有什么就此开始了,那是我第一次出国。
很难想象一位初入大学的女学生第一次出国居然是前往阿富汗这样一个充满了战乱的国家,签证和入境都困难无比可为了再一次亲眼见到父母我只能默默克服了这一切的困难,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这段行程以至于当我带着父母的骨灰回来的时候被叔叔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随后看着那个马上蹲下来抱紧我开始哭泣开始不断道歉的,鬓角已经开始泛白的中年男人,我从接到电话的那天起就没有过泪花的眼睛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自顾自的流出了晶莹的液体,我甚至过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自己在哭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成了叔叔的养女,从新回到了那个短短两个月没见却变得出奇陌生的校园。
我盯着手里的休学证明表阿富汗时的经历就又历历在目,那时我也是这样直直看着父母的骨灰盒随后猛然发现事实上我从来也没了解过那两个被我称作父母的人,而我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又是如此之少,甚至关于他们的死也只是从大使馆得知是因为一场**武装的袭击,为了知道更多我不顾他人的提醒一个人穿行在随时可以听到枪声的街道,询问每一个可能知道我父母的人,看每一处那两个人曾经可能站过或走过的地方。
渐渐的我对他们有了一个印象,远道而来的中国医生夫妇,来这里只是为了能给生活在战乱里的人们送来更好的医疗,两个人都很开朗,他们都喜欢瓦格纳的音乐经常一起听,父亲很爱说话母亲则总是满脸笑容的注视着他,他们都是大家眼里的好人是会在一天结束前互相道晚安的异国朋友,可我越是知道这些这两个人似乎就离我越远,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听起他们的事,说他们是白衣的英雄,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战争中的国家贫穷饥饿的国家,身边的人都告诉我要为他们而自豪可这些被我随口答应的赞美在我这里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实感,如果没有偶尔邮寄来的照片我甚至都很难想起他们的脸,而这样奔走的我却在听到一个消息后停下了脚步。
有人告诉我他们曾抚养了一个孤儿,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孩,这是在他们不幸去世前不久的事,我开始寻找那个孤儿她应该在那场自杀式袭击中活了下来才对,我只是想见一见那位幸运的女孩,她甚至比起我来可能要更了解我的父母,又或是只是一份预感吧,冥冥中我似乎觉得只要见到她就有什么可以解开了一样,我不断的寻找不断的...最后只不过是另一次的失落——我得到了那个女孩的消息,据说她被一位富有的英国商人带走了,她再一次幸运的活下来成为了好心人的养女...可这究竟是否能称作幸运呢?带着这个最后也没能得到回答的问题,我回来了站在了这里,作为知识殿堂的大学是否又能回应我的疑问我不知道,只是略显麻木的来到指导员办公室递上了证明,我想我的脸上现在一定是和之前一样的,完美无缺的笑脸吧,有时我真的讨厌无论怎么样都能笑出来的自己,哪怕这能给我带来安宁我也厌恶着这个顶着会被人说“真坚强啊”的假面的自己。
指导员恐怕也在怜悯着我吧怜悯着不期望被怜悯的我,在逐渐变得尴尬的氛围里清了一下嗓子给我递过来一把钥匙。
【节哀顺变林梓潼,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想哭就哭出来总是强撑着笑脸也没什么必要,这是你新宿舍的钥匙,过去认识一下你的新室友吧】
听着他懒洋洋的声音我才真的把视线放在了他身上,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他并不是之前我所熟悉的那个指导员。
【我就说嘛,你心不在焉的,张老师最近孩子出生了要照顾,我算是个代班的至于叫什么今天就不麻烦你多记了以后时间多着呢,快去吧你的行李不是还没安置吗】
他像是能读懂我的心思一样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他结束了话题,我也只能对他鞠了一躬领下那把看起来有些老旧的钥匙,离开拎着我的行李箱走向宿舍楼,任由夕阳在我的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所就读的算是一所有着几十年以上历史的本地老学校,而我被分配到的这个宿舍楼更是其中尤为老旧的一座,就连钥匙也是满是岁月痕迹的黄铜制老东西,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一边注意着门牌号一边把走廊掉漆的老木地板踩得吱呀作响,夕阳红的像是要烧起来把腾到半空的灰尘都照的熠熠生辉。
313,314,315
黄铜蚀刻的门牌一个一个掠过眼前,直到我把头转到走廊尽头那扇正对着我的门,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这座宿舍楼还有这样的设计,不过这座门上的书写的编号和我手中钥匙一模一样——316,这将是我大学生活重新开始的地方,我略有些郑重的或者说小心翼翼的把钥匙对准锁眼缓缓推进去感觉其中的一格格齿痕然后转动它,听这老旧的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上一次油的机械转动摩擦,推开了这扇对我来说沉重异常的门。
【Hi!】
极其突然的身后传来声音,我急忙回头看去却被阳光晃的一下子迷了眼睛,走廊的对面并没有房间而且正对着夕阳,金红色的光芒成束从窗户涌进来把那个人也胧的耀眼,背光的她并看不清面貌只能听见她以这个年龄的女生来说有些显得低沉的嗓音。
【听说有个新室友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了,你好,我叫陈玄思以后要互相关照了】
接着她一个撤步做了个标准的屈膝礼,而我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开始能看清她的相貌,白到不健康的肤色衬托着黑的似乎能吸收阳光的黑发黑眼,若不是此时正站在阳光之下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是吸血鬼,为什么同为中国人的我会如此在意她的黑色眼瞳?可能是比起我以前见的任何人来说她的眼白都要更少吧,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特殊的相貌,但那双黑的过分的眼睛总让我有种会被吸进去的错觉,这么讲吧,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严格来说并不太好。
【吓到你了?抱歉,作为道歉请让我为你开门吧我的小姐】
她说着像是混淆了时代的话快步走过来,越过我一把推开了半掩的房门,站在门侧做出请的手势,俨然一副绅士姿态。
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迎接各式各样的室友这依旧超出了我的预期,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我应该有些怀疑甚至会退出门对她发出你究竟是什么人的质问。
可今天的我实在是太过劳累什么都没有思考直接走进了屋子,随之而来的就是音乐,美丽的音乐声音被控制的极为得体若隐若现的起伏环绕在整个屋子,我环视四周终于在一个老唱片机上发现了它的源头,已经不多见的黑色唱片正在上面转动,音乐和歌剧的声音流泄而出。
【你喜欢?《莱茵的黄金》这是瓦格纳《指环》系列的第一部,我们现在听到的刚好就是这一切的开篇,这里讲述了莱茵河下的黄金和未来它被铸造成权利与金钱指环的动机】
这位自称名叫陈玄思的女生不失时机又完全不影响音乐的在角色对话缝隙讲解到,如同博物馆或者音乐会上尽职的讲解员。
【瓦格纳?】
【是的,我很喜欢他的作品希望你也喜欢】
【我会试着去...】
【很高兴认识你,林梓潼】
我回头面对她,她微微一笑对着我伸出手掌,那上面包裹着一层黑色乳胶手套,这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诡异,我却并没有在意这些也没有去想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只是握住了那只手,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或者缘分,我握住了那双以天气来说有些冰凉的手掌,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简短而又富有戏剧性,事实上在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每每都觉得这全是她设计好的,如此让人印象深刻像是命运既定的相逢。
一开始确实是觉得陈玄思非常奇特但转眼半个月过去与她关系变得熟捻后,也开始逐渐看到她普通女子大学生的一面,倒不是说她有什么邋遢的地方只是说她经常窗帘也不拉就在屋子里窝上一整天之类的,要说还维持着之前观感的地方就是她那个无论何时都戴着的黑色乳胶手套,本人的说法是洁癖她的所有物也一如主张的整洁干净,干净的让人发毛的程度哪怕她床下桌子上的那些常翻的书也没有哪怕一点折痕和脏污。
【小思,你今天没课的吗?】
我站在她的床下敲了敲她的床沿,但其实并没有这个必要虽然她正带着耳机听歌不过她的那个耳机是开放式的大耳机既然我能听到她那边隐约传来的歌剧花腔,她也应该能听得到我说话才是,所以我也并没有管她是否向我看过来直接坐在床下的座椅上和她寒暄。
【啊,我们的例行排练要在下周才开始呢,我们最近其实都是在挑选剧本和写人物小传,如果只是说物理上的话我们确实很闲】
她趴在床沿只露出半张还没耳机抢眼的的小脸对我说道,她其实还算是个健谈的室友,甚至可以说是话很多的那一类。
【那你不考虑出去走走吗?】
【啊~啊夏末的太阳总是特别毒啊,说实话真的不想把自己暴露在那种东西下面,这点请你多担待一下啦,阿梓】
对于这个极端的茧居者我也只能报以叹气。
【首先不要把太阳的代称说的那么诡异,其次...阿梓是什么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学姐啊】
【哈哈,可爱吧这是我新想到的对阿梓的昵称啊,总是要加深加深感情的】
她晃着头抿嘴用毫无血色的嘴唇勾勒出一个有些讨人厌的笑容。
【总之我下午要出去,如果你不走的话就拜托看家了】
我把刚才从她书桌上拎起来随便翻翻的关于民俗故事的书阖上,再次摆回到原来的位置夹在《萨满文化记事》和《印斯茅斯的阴影》之间,这个戏剧系的狂妄后辈总是喜欢看这些各类偏门又满是精怪奇闻的书籍。
【阿梓你要出去啊,那你还是带上钥匙吧,虽然我极为不情愿但下午还是有那么一件不得不外出的预定呢】
她双手一撑在床上跪坐起来,好在她并不是很高否则这一下要是撞到棚顶该会很痛,但是我也并没有多问她所谓的那个预订究竟是什么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便把黄铜钥匙放进了口袋。
这半个月里我基本上是熟悉了学校的感觉,学生会的其他人也都很积极的帮我融入校园,我收到学姐的热烈请求便顺水推舟的加入外联部,看起来只是个需要在学校活动期间拉赞助的部门但其实平日里各种杂务也并没有很少,今天的出门就是因为学姐收到了学生的谈话请求,便把我派遣了出去,那位一直都是直来直去的豪爽性格,一边整理着部门的报表一边大声的对我说。
『我和小杨还要忙这些东西,就你去吧,这次的委托人是一年级的小姑娘哦,多和别人谈谈话有助于你复健』
还没等我吐槽她关于复健之类的词汇她就一撸袖子和其他部员埋头进小山似的纸堆里,当然我也完全没有机会问她为什么这种明明应该交给心理咨询室的工作为什么会落到我的头上...
午休期间回了一下寝室和小思交代一番我就向着学姐交代的地方前进了,还好下午没有安排课程,视情况我甚至还有可能在结束后去学校边的咖啡店给小思带杯摩卡和松饼,她经常要求我帮忙带这两样东西自己却从不去买,思考到这里我开始反省是不是已经被她训练出了给她带吃喝的习惯了,暗自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一定要让她自己去买。
再抬起头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学校老区,四周的建筑也相较于低矮更像是我们寝室的建筑风格,事实上我们的寝室就位于新旧校区的交界点上,从那几栋老楼开始的这边绿植更加茂密,建筑也丝毫没有改建的迹象,保持着十几年前的姿态墙面斑驳而布满藤蔓,每每来到这边总有种穿越了时代的感觉,再加之老校区基本上很少能见到人就更增加了这种年代差距的错乱感,让我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可能这样奇妙的感觉就只会在我身上产生吧,因为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经常跑到这个离家不远的大学校园里玩耍的缘故,所以当我看到这些和记忆里相似又不尽相同的风景才会如此唏嘘善叹起来。
“文科教学楼”
抬头看看眼前建筑物几个油漆剥落的大字,还有上面字迹已经完全斑驳而看不清的门边的木质白底黑字竖匾。
这里就是委托人等待我的地方,据说是较为私人的话题所以才选了这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我一边打量着这些满是年代感的装潢一边看看表,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阵子我就没走进楼内,而是在大楼雨搭在正午阳光下画出的一道清晰的直线上慢慢来回走动,时而进入阴影时而在阳光下踢踢老混凝土地面碎裂开来的碎片。
『请问?是学生会的人吗?』
我刚自娱自乐了没多久有些怯懦的女声就从楼里传来,回过头去个子娇小穿着长裙的一眼看起来就写满了文学系少女的女孩站在门口,标准的老式圆眼睛带着反光再加上她半低着头我就只能大致看清是个不施脂粉甚至有些土气的乖巧后辈。
『您能来这么早我真是太开心了,实在是麻烦您了』
看我没有马上作声她连忙的抬起头伸手把我往楼内请,只不过刚要踏出脚步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缩了回去只是在原地用手势示意我过去。
这个腼腆到甚至不敢走过来和我说话的学妹难道早就呆在楼里等着我来吗?这还真是,我的第一次带学生会工作可能就要碰上棘手的问题了,如果是值得她这么郑重的找无人的地方又早早就焦急等候的话。
『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我本来没有抱期待的』
梳着麻花辫的女孩一脸欣慰的说道,虽然知道是客套话但是早早等待着的她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有些沉重了。
进到楼内随着女孩熟练穿行在连花岗岩地面都满是裂痕,墙面暗黄剥落的废旧楼内,林梓潼终于有机会再次观望她。
女孩身上的校服应该有些年头了该是家里以前同样读这大学的亲戚留下来的吧,再加上即使是在没有着装要求的大学也依旧穿着校服且连裙子边都没有裁剪改造的迹象,以及她梳妆严谨头发露出的光洁的前额,怎么看都像是家境清贫却努力认真的好学生,一板一眼的动作像是还褪去中学时期的习惯,虽然让人感觉有些生涩,看在林梓潼这样的学姐眼里却也不失为一种可爱。
【学生会当然是要帮助有困扰的学生们的,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想要咨询什么样的问题?】
女孩一直默默向前带路直到林梓潼试图打破沉寂的询问落下。
『林小姐,能请您在问我的目的前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她站在理科教室老旧的拉门前面停下脚步并不回头的说。
【什么样的故事】
对于来了兴致的林梓潼,女孩缓缓转过身来对着走廊窗户边缕缕阳光中的她用有点伤感的嗓音说道。
『一个关于我朋友的,一个很老的故事,真的很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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